2024/01

26

姜国芝:“我的初恋情人名叫青藏高原”

a.gif

1.jpg

2000年,当千禧年的钟声敲响,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们既兴奋又沸腾。

这些日子里,年近50岁东北人姜国芝却忐忑不安起来。在知天命之年,她意识到,如果一些事情再不去做,此生将再难实现。可是,为了22年前的承诺,她决定再上一次雪域高原。

首先,她迎来了丈夫的反对之声:“你在那儿待了十年还没待够啊?那里又不是有你的工程项目,非你去不可;又不是那里的风光对你有什么吸引力。你也不像人家当大官的出差公干,一出行就有人前呼后拥……你是个光杆司令,上高原还得自费,没人陪伴,没人接待,更没有医疗保健,得冒多大风险?

姜国芝笑而不答。丈夫又开始了“降维打击”:“你在那里有初恋情人吗?就算过去了20多年,初恋时的那股热火劲也早该凉了吧!”

2.jpg

姜国芝笑着说:“有,那里有我的初恋情人呢,他叫青藏高原!我在那里还有一个私生子!”

无论丈夫、儿子怎么劝告,姜国芝真的决定了,要在50岁“高龄”之际再上高原。她穿了一件文化衫,印上了“回青藏高原看看,千禧之行,一路平安”的字样,为自己祈愿。

“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

3.jpg

▲王会相画作《守天路 》。

上世纪50年代,姜国芝出生在吉林农安。如今的农安县,虽在长春一小时都市经济圈内,但在当年,却是一个封闭的农业县。

上初中的时候,她听大人说,城里有电灯,不用点油的;有火车,能把一些像房子一样的车厢连起来,在两条铁道上把人拉到很远的地方;城里人住房也和乡下人的不一样,把房子垒起来,住进去。管它叫“楼房”。

1969年,姜国芝初中毕业,同龄的孩子都上山下乡当了知识青年,而她被村里人当成文化人用了几个月后,派到公社做宣传工作。这一年1月,县里要征召3名女兵。这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的事儿,全县为之沸腾。

成为女兵的条件很简单:18岁,女孩,初中毕业,身体好,出身好。听到这个消息,姜国芝压根儿没想到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第二天,她接到电话,得知生产大队推荐她去县城体检。既然是大队安排的,她就乘坐马车去了,接受了严格体检。

全县88万人,只招3个女兵。姜国芝从没奢望过幸运会降落到她头上,尽管几天后又去省城长春体检了一次,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奢求。然而,直到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家门口,她才知道梦想成了真。

公社领导在三级干部大会上宣布:“咱们公社出了一名‘女状元’,是老姜家的一个女孩子你看人家,怎么能养出那样的好孩子,真是烧高香了!

还有乡亲说:“孩子,你可给咱们公社争大气了啊。女娃儿能当兵,真是新鲜得很!”

4.jpg

姜国芝还没怎么跟父母告别,就被那辆吉普车拉走了。她和新兵们从东北出发,在祖国的版图上划下一道大大的弧线,落脚地在青海的平安驿农场。平安驿农场位于青海省东部,自古交通便利,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汉羌争夺的焦点地区。农场紧邻湟水,而湟水是黄河的重要支流。

姜国芝和新兵们在这里接受高原实用性训练,经常凿冰取水,颇有“旦辞爷娘去,墓宿黄河边”的感慨。

一个月后,她和部分新兵继续向西挺进,到了即将服役、工作的地方。一开始,她当了几个月话务员。经过一场简单的考试,她凭借初中学的有限物理知识,被选去当通信兵,后又成长为一名载波通讯技师。这一待,就是10年零10天。

从吉林农安到西北戈壁荒滩,新兵姜国芝想家了,就会看看天边的云彩。站在哨位上,在高原独有的灿烂阳光下,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漂浮的白云,心想,那片云就是从东北飘过来的吧。

跟很多男兵一样,她在接下来的军旅生涯里要爬电线杆、拉石头、建房子、打猪草,还要忍受很多令今天的年轻人难以置信的艰苦磨练。而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服务西藏、巩固边防。

从搞战备到炊事班趣事

5.jpg

▲格尔木西藏基地的河西商场。

1969年3月3日,当姜国芝和十几个新兵搭乘汽车,夜宿一个兵站的时候,从广播喇叭里听到我国北疆发生了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在此之前,西藏也发生过武装叛乱,形势非常紧张。于是,大家本着“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原则,搞起了战备。

到高原后,姜国芝这些新兵挖了不少洞,在防空洞里练习如何打敌机、如何转移工作阵地,还挖了地下战备机房,作紧急疏散用。“部队经常搞战备演习,需要紧急集合,一次接一次地搞,有时一周搞两次,有时一晚上搞两三次。战备演习时,大家都要打背包、带上枪,有时还要夜里急行军,急行1至3个小时不等。”姜国芝说。

1971年,连队里来了一批上海、西安、重庆的女兵,年龄较小,很多活儿都不会干。姜国芝身为这批女兵的班长,心里不服输,觉得要带她们做出一番成绩,实在是太难。因为女兵年幼无知,还闹出了几个笑话。

6.jpg

连里只给炊事班留了一个男兵,叫尹根仁。由于大家没有做饭经验,要完成百十号人吃饭的任务,着实不容易。这样一来,尹根仁的存在价值就极大提升了,不仅成了娘子军里的党代表,还成了厨艺技术顾问。

每当做饭时,在那个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的厨房里,就会传来女兵娇声娇气地喊声:“老尹,要下多少米?要发多少面?馒头是不是能起锅了?炒菜要放几盒肉罐头……”尹根仁性格很好,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

连队里养了十几头猪,这活儿也归炊事班管。自从这些十多岁的女兵接管炊事班后,女兵们便要承担挑猪食的任务。当女兵挑一担稀里咣当的猪食,颤巍巍地从连队的院子里经过时,都是一道精彩的风景。

轮到女兵粟华挑猪食去猪圈了,她迈着京剧表演舞台上的花旦碎步,紧张的两手在自己的下颚握着扁担,那一支扁担加两个木桶就像一批捣蛋的小马一样前仰后翻,总不听她使唤,有时还把猪食撒得沿路都是。

此时,全连官兵都对着她指指点点,拍手大笑起哄。尹根仁见状,让她在猪食桶里放几片白菜帮子。此招一出,果然有用。

新兵小郑去给猪喂食,看到顽皮的小公猪向母猪追逐、示爱。小公猪生殖器露出来一节,把小郑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报告尹根仁:“不好了,快去看看,有头小猪的肠子出来了!”

小郑的话把大家吓坏了。死伤一头小猪,也算是一个事故啊,该怎么向连队交代?大家赶紧去猪圈,一看,尹根仁知道了个大概,窘得无地自容。

女兵们七嘴八舌地问:“老尹,老尹,小猪怎么了?”

老尹并不老,也就20岁出头的年龄,羞涩的眼神一直躲闪着大家,嘿嘿嘿地笑个不停。大多数女兵明白了个大概,也是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7.jpg

只有小郑还在冒傻气地问:“老尹,那头小猪到底是怎么了?不碍事吧?”

女兵齐声说:“不碍事。小郑,咱们先回宿舍再说。”

从第二天起,小郑似乎一下子变成熟了,说话再也不敢大大咧咧地了。

姜国芝带这样一群新兵蛋子,虽然辛苦,但是她必须做好榜样,该严肃的时候一定不能活泼。为了不辜负家乡人的期望,她入伍半年就加入党组织,第三年就成为一名军官。

“天天读”“夜夜看”“天天练”

8.jpg

▲潘嘉俊先生1972年创作的布面油彩《我是海燕》,激励了无数人投身通信事业。

由于部队刚组建没多久,为了建好营房,战士们的劳动量特别多,每天的日程表上除了“天天读”“夜夜看”,还要“天天练”。

“天天读”,也就是读毛主席著作。人们凭着朴素的感情,对毛主席著作做到了“急用先学,活学活用,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在军营,学毛主席著作的时间安排更是雷打不动。“我们每天在军事训练、专业学习、劳动开工、整修路线前,都要读1小时的《毛泽东选集》。大家学习的劲头和热情毫不含糊。

姜国芝一开始学毛主席著作时,只能坐在自己的背包上,或是俯身在宿舍的大通铺边学习。后来,每名战士领到了能折叠的小马扎,她们就利用休息的时间学习。再后来,有了小方凳,大家都伏在小方凳上学习。有时,大家围坐在一起,由一人领学。

读毛主席的书,当成了治疗自己思想问题的小药箱。思想里出了麻烦,自己就到书中去找答案,让自己“在灵魂深处闹革命”。

当时流行一首歌是这样唱的:“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千遍那个万遍都要下工夫,深刻的道理,我细心领会,只觉得心眼儿里头热乎乎,哎,好像啊,旱地里下了一场及时雨呀,小苗儿挂满了露水珠哇,毛主席是我们的引路人呐,干起了革命劲头足……”

姜国芝说,毛主席的书,成为她的文学启蒙书。“很多篇章富有哲理,很多段落精彩浪漫,很多修辞严谨,能训练写作的基本功。

“夜夜看”,就是偷偷地看“禁书”。“文革”期间,虽然《红岩》《林海雪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唐诗、宋词等一度被禁,但依然阻挡不了一些青年对知识的向往。

“有些女兵背着连里干部,利用夜里在载波机房值夜班的时间,只要没有机器的测试和电路故障处理工作,就偷偷看这些‘禁书’。有些女兵利用休假的机会,从内地带一些上高原,大家争相阅读。 ”

这一时期,姜国芝不仅看书,还抄读书笔记,恶补自己较匮乏的文化知识。许多年后,她还清晰地记得高尔基的一句名言:“人的天赋就像火花,它既可以熄灭,也可以燃烧起来。而迫使它燃烧成熊熊大火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劳动,再劳动。

天天练”,就是钻研业务。姜国芝所在的通讯部队,曾是敬爱的周总理亲自签发文件立的。此时,刚组建才半年多时间。连队总部在格尔木,虽然只有3栋小房子,却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部队里,载波、电源技师都是被解散的武汉通信兵技术学校的资深教员,他们很多人都是1964年我军大比武时的技术尖子。为了架设青藏国防通信线路,这批技术尖子义无反顾地把妻儿留在内地,组成一支技术精良的骨干团队,扎根高原、无私奉献。

9.jpg

波是通信里一门比较复杂的技术工作。它属物理学范畴,以电学为主。当时,半导体已经问世,大家公认,载波技术要学的知识很深。在通信部队,流传一种说法:“载波值机员的脑壳子,外线维护员的脚脖子,报务员的手腕子,话务员的嘴片子”。

有了前辈们的传帮带,姜国芝学技术来得特别快。先接受理论学习,然后上机实习。前辈们的要求是:要把机房所有的载波机方框图背下来,说出每点信号输出的电平值;在规定的时间里,说出每个机盘的技术性能,是几级放大;在密密麻麻的电器元件里,指出各级放大器三极管的位置,找到哪个电阻是决定这个放大器工作点的;要尽快排除不同机盘中人为的模拟故障;在废弃的配线架上学焊接,要求1分钟内完成若干个点的搭焊、勾焊、绕焊,并保证焊点光滑饱满……

姜国芝看着密密麻麻的元器件,先是头皮发麻,然后蹑手蹑脚地去实践操作,被前辈们骂了几次后,专业名词、操作步骤也就慢慢记下了。

欲将青春洒天涯

10.jpg

▲1964年,为迎接西藏自治区成立,以拉萨为中心的邮政通信网已初步建成。这是拉萨八廓街邮政门市部首次开设方便群众的藏文电报业务。刘丽嘉摄

谈起这支光荣的通信部队,姜国芝兴奋地说,因为这支部队建成的线路,真正把北京和拉萨连在了一起。

这支部队担负着《人民日报》传真版的传输任务,实现了把党中央的声音第一时间传递到雪域高原各个角落的目的;这支部队保障了科学实验一号、二号人造卫星的地面接收站任务,让这些地面信号源源不断地向北京传送;这支部队频繁奔波于海拔3000米至5000米的各机务站,不断安装调试更新机器,确保万无一失……

“有专项任务时,大家都在一级战备状态下工作,由专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反映机线质量的导频表。一有情况,立即逐级报告。”

为了测试各站点之间的通信状况,大家通常都是通宵达旦地作业。在机器还没进入集成电路的时代,查找故障点、更换元器件从来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儿。

“由于线路经常受到高原特有的狂风、暴雪、低温的影响,每次调试都很苦难。为了保障通信畅通,我们这帮人一班接一班地轮换,冲锋陷阵,每个人都熬得疲惫不堪。”

11.jpg

李恩起技师以技术过硬、工作任劳任怨而被大家所熟悉。有一次,姜国芝和另一名女兵接大夜班,看见已经打了几个通宵的李恩起躺在机房的水泥地面睡觉,睡姿极为不雅;而他带的两个值机员,正束手无策地守着带有故障的机器坐着,一言不发,生怕打搅李恩起的美梦。

姜国芝和另一名女兵都是爱笑的人,看到此情景,觉得特别滑稽,就哈哈大笑起来。

李恩起醒了过来,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木讷地看着两名女兵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故意凶巴巴地说:“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实在坚持不住了,熬了好几天夜,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姜国芝和战友不敢再笑了,立即拖了一条凳子给李恩起坐下。李恩起缓了一缓,才慢慢回过神来,又继续查找故障。因为早晨6点前,电路必须全部恢复,任何一名军人都不敢怠慢。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真的不该取笑李恩起老师。话说回来,他那会儿已经40多岁了,连轴转,真让人吃不消啊。可是为了工作,我们的这些老前辈从来就不曾懈怠。”

许多年后,姜国芝还对爬电线杆的训练记忆犹新。“抢修排在连队小院里栽了4根8米高的电线杆子,这是男兵们‘天天练’的场地。绑桩、拉线、紧线、接线、扎隔电子等所有外线业务,基本都被男兵们包揽了。初到连队,领导就对我们女兵提出了更高要求,说女兵也要学爬电线杆。特别是《我是海燕》那张油画问世后,更激起了我们女兵心中的干劲。大家认为,男人能办到的事儿,女人也办得到;觉得通讯部队里的女兵不会爬杆,那简直就不算通信兵。于是,女兵又加入了男兵训练的行列,天天练1个小时。”

能爬上8米高的电线杆子,对女兵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有的爬到一半,就像坐电梯一般滑了下来;有的爬到杆子顶上向下俯瞰,紧张地双脚像在“发电报”;有的在杆子上把脚扣弄掉了,成为“空中飞人”。最后,通信部队还是训练出了许多海燕式的巾帼英雄。

在通信线路春秋两季的大整修中,女兵也与男兵一样上线路,成为连里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12.jpg

记得有一年大整修,女兵诸宁从8米高的杆子上掉了下来,掉到电线杆底下的沙地上,没有摔坏一点儿。大家及时跑到诸宁身边,轻声安慰,都对大漠里的沙子心怀感激。事后,高副连长对意外事故作了分析,假如她的脚还套在脚扣里,上面失手,头往下吊着,就不堪设想了……那天,诸宁的午饭也没吃,本来黑红的小脸变得惨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眶噙着一滴不甘心流下来的泪珠。

姜国芝认为,这段军旅生涯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一群胸怀理想的年轻战士们,在粗犷、辽阔、静谧的高原上,带着脚扣、保险带,沿着雪域上的大漠戈壁,在一望无际的火柴杆一样的通信线路上快乐地行走、追赶、奔跑,是人生最为浪漫的事儿。“试问,有多少人一生中能享受到这样的大自然的美丽?”

艰苦的环境、奋斗的决心,磨砺了女兵们乐观、豁达的意志。她们把所思所想融入笔下,集体创作了一首《我们是毛主席的传令兵》。歌词是这样写的:“脚踏雪山,头顶蓝天,一颗红星金光闪,我们是毛主席的传令兵啊,革命的顺风耳呀,党的千里眼。万里昆仑护银线,云中展翅似海燕;战风沙,斗严寒,银线畅通我心里甜……”

“5•30”工程的记忆

13.jpg

▲今日青藏高原上的通信兵。

关于“5·30”工程,几乎每一个老高原人都记得,那是中央在1970年作出的一项英明决定。敬爱的周恩来总理在那年5月30日亲自批准签发的这个著名工程,工程任务是铺设格尔木至拉萨1400余里的输油管道。

“这个工程要穿越唐古拉山,穿越无数的冰河和高山草甸,宏大而艰巨。它是修筑川藏公路、青藏公路之后,为了西藏建设而启动的又一项重大工程。”姜国芝介绍说。

当时,姜国芝所在的部队与北京来的通讯大队指战员合作施工,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安装机械、调试设备,承担起了输油管线全线配套的通信施工任务。

也正因为这项工程,连队盖起了一个小二层楼,还打造了新机房。

“5·30”工程是广大官兵用血汗甚至生命为代价铸成的。“在长达6年的时间里,在极特殊、极恶劣的施工环境下,官兵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人和事,就算手握一支神笔,也无法把这些故事全部说出来。”

许多年以后,姜国芝还记得当时每周六都要看一场露天电影。晚上,在一块空场上,扯一块黑边的白银幕,放映露天电影。官兵们有时顶风冒雪地看,有时也会中途散场。播放的总是《南征北战》《铁道游击队》《地道战》等,虽然没有新鲜感,但在部队这算是政治任务。施工劳动一天了,也只有看电影的时候,才算是唯一的娱乐活动。没有特殊情况下,大家都必须去看,指战员都乐此不疲。

播放电影时,有时是几支部队集合在一起看,有汽车兵、医院、仓库勤务连、通信部队、大站机关的,好几百人。大家统一着装,打背包当凳子坐着,也有条件好的统一带条小凳子到格尔木大站操场上观看。观影的队伍有七八十米远,外围还站着零散的军民观众。有的观众站得太远,听不清也看不清,但是场场电影几乎都爆满,不时还能传来观众的笑声和掌声。

“有一天吃完晚饭,工程施工的一名战士随队伍去看电影。走在路上,他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向连队的值班员临时请假。队伍先走了,他就坐下来歇歇。谁也没有想到战友们在欢乐中看电影呢,他在路上坐了一会儿后就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

1976年11月18日,姜国芝参加了在拉萨举行的输油管线工程竣工顺利通油庆功大会。她作为一名战斗员代表,出席了那个盛大的庆典。凭借一张出席证,她领取到了“前门烟一条,白糖二斤”。这是物资匮乏年代里,对功臣们的特殊关爱。她把出席证像宝贝一样珍藏了20多年,最后交给了部队的首长。

14.jpg

会后,代表们观看了文艺演出,欣赏了著名歌唱家才旦卓玛和男高音歌唱家常留柱的精彩表演。可是想起了那些献出了年轻生命的官兵们,她默默流下了泪水。

“青藏线上留下了太多感人的故事,那里有一帮可歌可泣的无名英雄,默默为青藏高原付出了青春、汗水甚至生命。”姜国芝动情地说,“我很荣幸年轻的时候,在高原上待过10年零10天。留下的记忆,足够回味一辈子。”

与高原缔结的不了情

15.jpg

▲王会相画作《心灵天路》。

1979年,怀孕8个月的姜国芝搭乘一辆军用飞机回东北休假。途中,她邂逅了一位生命中的贵人,给了她一张纸条,让她获得了调动工作的机会。她来不及与格尔木的战友们告别,就匆匆离开了高原。

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她看到了茫茫昆仑山脉、纵横交错的山峰和一望无际的大戈壁。高空中,蓝天显得更深、更蓝。壮美的山河,被阳光染得金灿灿的。山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像打碎的镜片散落着,耀着她的眼睛。冰冷的青海湖,镶嵌在辽阔的大地上,就像两滴蓝色的墨点儿。那一刻,她真正体会到博大、粗犷、壮观、静谧、高远等形容词的含义。

回到东北后,姜国芝顺利办理了调动手续,并诞下了可爱的儿子。她在格尔木的手续和行李物品的邮寄,全由战友们帮忙办妥。她向战友们表示歉意,而战友们对她只有真诚的祝福。

后来,姜国芝在新岗位上忙于工作,一直忙到了2000年。对高原的思念,一直萦绕着她,挥之不去。期间,她还做过一次手术,把胃给弄丢了三分之二,至今仍戴着一个“癌症”的帽子。

因为没有与格尔木来一场正式的告别,让她在后面的岁月里惴惴不安、遗憾不已,于是,便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虽然只在格尔木待了10年时间,但在她心里,却永远以格尔木人、西藏人自居。

9.jpg

“那10年里,我亲眼看见4000里青藏线上,人们为了生存、为了生活,不停地建设着。他们像蜜蜂一样,往来于西藏和内地之间,接受学习、增长知识、培训技能、探望亲人。他们如同虔诚的信徒一样,在漫漫青藏线上跋涉着,让我感受到人类是顽强的、是智慧的、是渺小的,也是伟大的。”姜国芝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生活,离不开苟且和琐碎,但在高原上,人际交往、人际关系则简单得多。姜国芝告诉笔者:“2000年回高原的那一次,尽管官兵们已经换了一茬接一茬,但我与现任的领导们一见面,陌生感并未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反倒有一种水乳交融的默契,让我感觉无比真挚、亲切。他们对我非常热情,没有例行公事。回到格尔木,我仿佛回到了娘家。一路上都被善待,一路上都有奇遇。

听着郑钧的《回到拉萨》,姜国芝利用这次重返高原的机会,又与布达拉重逢了。在走马观花的旅行中,她说:“拉萨是本很厚重的书,恐怕一个人老老实实地扎在那里一生,都很难把它读懂读完,决不是像我这样一个匆匆过客就有资格数点它的。

离开西藏时,姜国芝挖了一小罐昆仑山的土、舀了一小瓶雅鲁藏布江的水回东北。当飞机从贡嘎机场起飞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高原十年,留下不尽思念;故地重游,更增心中挂牵。姜国芝告诉笔者:“这辈子,我是走不出青藏高原了。

(本文作者:萧清)

本文转自网络,如涉及原作者权益,请联系小编删除

高反灵提醒尊贵的消费者:

人在高原圣地,请别乱扔垃圾。高原环境很脆弱,维护起来非常艰难,拾一件废弃物需要付出相比平原百倍的努力,亲身经历过的人都懂。畅游新西藏,守护第三极!爱护高原环境,文明游客从我做起.

高反灵简介

“高反灵”是中国专家团队长驻高原历经十六年攻关研发、完全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科研成果,是由维桢科技集团旗下西藏维桢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出品的高原反应干预食品,采用多味药食同源的传统中药材配伍相加和协同,通过“环流高醇亚低温精华萃取技术”,充分萃取AMS天然活性成分,针对高原缺氧状态下的机体代谢紊乱,由本及标,实现对高原反应靶向性的精准干预。产品上市前已邀请3000余名体验者进行测试,上市后连续保障纳木措徒步大会、一措再措徒步大会、西藏登山大会和拉萨半程马拉松等多项高原赛事,数万人充分见证,获得全面好评。

◆ ◆ ◆ ◆

xintaitou .jpg

点击下图,立即购买!

拉萨市内各大药房、宾馆酒店、特产店均有销售

更多精彩敬请关注!

1605666628553228.jpg